娜塔莎走了。
准确来说,她可能从未来过。
正如那天,在那个小喷泉一旁,我问她,为什么要来中国。
她没有想多久,这个答案或许一直都深藏在她心底。
“I thought my destiny would be in the other side of the world.” (我觉得我命中注定的人就在地球的另一边)
她话音刚落,后方的喷泉就开始了舞蹈。
我耸耸肩,或许每一个选择去那么远的地方的女孩,心里都有一个异乡国度的王子。
或许娜塔莎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怪异,但我没有注意到,我一直望着天上的云,想着脚下在一会儿应走的路。
”我准备回家了,Enoch,很高兴能和你聊天。“
我不解,前一刻这个金发的女孩还在想着她的destiny,怎么这么一会突然想开了要回家了呢。
我忍住了没有问,因为我忽然发现我不知道怎么问,她也忍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不过那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,萦绕了很久很久。
在那很久很久里,我渐渐的明白,她说的那句话里,有一个很重要的词语,我一直都忽略了。
我和娜塔莎只是萍水相逢。
她不是女主角,我也不是男主角,我们相逢在人来人往的街头。
她是外国女孩,我是中国男士,我懂一点点英语,我们有一些简单的交流。
仅此而已。
她戴着蕾丝帽,手里捧着一份地图,看上去是迷失在了大学的无数条路里。
我一直都是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决定的男人,就像我忽然上去用很蹩脚却自我感觉良好的英文说了那么一句。
”Can I help you?“
然后我们一起走在了那条路上,她拿着甜筒,我捧着地图,看着上面标记的那个陌生名字心里一脸的懵逼。
但我还是很礼貌的卷起了我的白衬衫,用手指着中间那个建筑,和她说那个地方的美食很好吃,就像我家乡的味道。
她保持着淡淡的笑容,一如她的肤色一样,淡淡的,”All the same, everywhere.“(哪里都一样)
她最后一句的发音有一些高,将re的音轻轻的提起,就好像我也提起了地图的一脚,试图从三维的角度去找到目标建筑物的坐标。
最后便来到了那喷泉的前面,我看着云,她讲着我能够听懂的英文。
分别,我们说了”Goodbye“
那是再见的意思,男人们总是这样,忘记交换联系方式的再见,一般都会是永别。
娜塔莎走了,她的话却久久忘不掉。
今天我又在纸上抄了一遍那句话,看到了那个很大,很有意思的单词。
”Thought.“我念了出来。
它不是觉得的意思,它的意思是,原以为。
我瞥了一眼日历,2016年五月,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月。
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,也明白了很多选择去那么远的地方的女孩男孩的想法了。
在哪里都一样,everywhere,the same,destiny也是,地球另一边的destiny也是。
每一个你去过的环境里面,都有着destiny在等待着你,他不会因为你去了地球的另一边,便会来得和想象之中的一样快。
我好想也告诉她,我在最近也找了一个人生的方向,也需要长途跋涉,也需要去离开当下的环境,也有着destiny的想象。
我好想也告诉她,我也是一个不安于现状,充斥着理想的男人。
她的话还在我的耳边萦绕,哪怕她已经走了很久,久到我几乎都不会再想起她。
我想着那个时候,会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呢。
我还是一名学生,捧着永远看不厌的书和永远看不懂的地图。
我还是拿着一个甜筒,走在夏日的阳光下,寻找着四周的女孩。
我还是戴着那顶很滑稽的鸭舌帽,遮挡着无意义的阳光。
没有鲜花,也依然不会有花朵。
There won’t be your destiny.
但你还是勇敢的迈出了那一步,才明白的。
不是吗?